每次問女兒，在幼兒園到底學了些什么，女兒都說不出具體的課目或游戲名稱。如果是在國內的幼兒園，她一定可以很輕松地就回答出學了什么歌，會了什么舞之類的，甚至是幾個英文單詞。可在德國幼兒園里，小朋友到底學了些什么，這完全不是關注的焦點。唱歌跳舞肯定是有的，但基本上都不是以一本正經的教學方式進行，而是在做游戲的時候，自然而然地念白，邊唱邊玩。是的，在德國幼兒園里，小朋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玩。他們每天到園，大家一起吃課間餐，然后就開始玩。玩到吃午飯，接著，4歲以下小朋友一起去睡覺，4歲以上的小朋友繼續玩，等到其他小朋友睡醒，全班一起吃下午零食，然后接著玩，一直玩到家長來接。
女兒上的第一所幼兒園，氣氛非常寬松居家。在大廳的一角開辟了一個手工區，專門供全園的小朋友做手工，玩橡皮泥和其他的剪紙游戲。女兒在入園的第二個月開始被允許使用剪刀，而她還不到兩歲半。我當時很吃驚，怕她剪到手。后來發現，她靈活的小手已經可以很好地運用自如，只是非常流暢的圓弧線還不大能剪出來。剪紙帶給她極大的樂趣，因為平常在家里總被禁止使用剪刀。直到現在，女兒的外婆偶爾還會念叨，不能讓孩子拿剪刀，小心追逐打鬧的時候不小心跌倒，戳傷自己。我也會傳達下去，可這種意外迄今尚未發生過。
繪畫和做手工是開發孩子智力，擴充想象力的重要途徑。在德國的幼兒園里，老師經常帶著本班的小朋友根據一年四季，圍繞著不同主題共同制作裝飾。譬如圣誕節的窗花，彩色拉帶，帶圣誕老人和馴鹿圖案的紙制掛件，復活節要剪兔子畫彩蛋，狂歡節用打洞機做出彩色碎紙的裝飾等等，花樣繁多，不勝枚舉。有時候也需要家長的參與。每年11月份的圣馬丁節，是圣誕節前最大的節日。這一天除了要吟唱主題是圣馬丁救助他人的歌曲外，最有意思的環節是大家提著燈籠去游街。通常這個燈籠都是由幼兒園提前組織大家集體來自制的。為了讓孩子享受跟父母一起動手做的快樂，有些步驟需要家長來配合。在油皮紙上，讓孩子用特殊的滾子把自己選好的顏料甩出來。這個顏料滾，可以使顏料呈現出油畫潑墨的效果，然后寫上名字晾干。家長需要配合剪好相應的紙膜，最后把五顏六色的油皮紙圈好跟紙膜相粘，就變成了一個獨一無二的燈籠了。
除了剪紙、畫畫、做手工，德國幼兒園里非常喜歡讓小朋友玩的一種游戲是編織。很有古意的木制織布架，是傳統的技藝亦是新鮮的玩具。用木梭穿起各種顏色的線左右交織，非常鍛煉孩子的耐性。不要以為這個只是給小女孩玩的，事實上，園里的各類玩具教具均不分性別。但是孩子們天性使然會驅動他們自己去選擇，小男孩喜歡玩的也不在少數。
提到耐性鍛煉，算是幼兒園里比較注重的一個方面。女兒上了兩個幼兒園，到目前為止，除了氛圍和風格略有不同，教學宗旨還是很統一的。串珠子，接鏈子，以及織布，這都是鍛煉手指靈活性，培養耐性，讓孩子集中注意力的訓練內容。除此之外，還有拼圖。每個班的教室里都備有大量、適合各種年齡的不同風格、不同材質和不同側重點的拼圖。拼圖，除了上面幾點好處之外，還可以培養孩子的空間思維能力，甚至對語言的完善和組詞組句都有很好的幫助。因為他們思考句子，嘗試表達的時候，拼湊詞語的方式跟拼圖是共通的。
在德國幼兒園，吃飯也是玩。飯前孩子們需要自己去拿餐具放在座位上，吃完飯同樣需要自己把餐盤和刀叉放到指定的用餐推車里，還輪流協助把餐車推到清潔部門。每個班都自帶廚房，尺寸是按照小朋友身高來設定的，以方便他們自己動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勞動。在老師的協助下，小朋友還可以參與蛋糕烘培以及意大利肉醬面這類簡單制作。于是女兒上幼兒園不久后，我就發現，她會主動跟人道謝，在街上讓老人先過街，主動關心受傷和哭泣的小朋友，吃完飯會自己把餐具放到廚房水槽邊，能在我的旁觀下煮面，以及自己穿衣穿鞋戴帽等等，進步相當斐然。
記得剛入園的時候，老師跟家長有一次關于孩子成長主導目標的深入長談。幼兒園定期園報上也注明了在園期間的教育宗旨。那就是讓孩子在日常生活中，學會如何與他人打交道。幼兒園就是一個微縮的小型社會，每個小朋友都帶有不同的家庭背景，性格色彩。如何讓低齡兒童逐漸脫離“家庭就是全部世界”的認知，走進同時融入伙伴之中，這才是幼兒園引導和扮演的角色所在。社交就是知道他人，并且學會在他人中自處。德國幼兒園就是以這樣的目標來貫徹到具體的行為環節中，涓滴入海地匯集著孩子們的個性和共性。
這種寓教于樂的方式，讓孩子們在玩中不斷地學習和成長，放手讓他們像游戲一樣學會處理自己的日常生活，這是對孩子小小人格的平視。因為是玩兒，所以孩子們視之為當然，也完全沒有正在學習的壓力。相反，倒是對家長，對我這樣的大人，幼兒園讓我學會和意識到了對孩子獨立性的尊重。
編輯 朱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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